柬埔寨遊隨想錄（二）
陳平永
我們乘車沿著毛澤東大道，經過戴高樂大道，左拐右彎轉入諾羅敦（西哈努克之姓）大道後眼前豁然開朗，只見廣場馬路中心矗立著一座獨立紀念碑，褐色的建築物充滿柬埔寨民族風格，莊嚴肅穆，紀念著與法國所作的獨立鬥爭，四支大柱上的五層四面塔，象徵著它曾擁有的燦爛文化，也似乎承載著歷史的沉重。
柬埔寨獨立紀念碑
柬埔寨又稱高棉，中國古稱扶南、真臘王國，其祖先同泰國人一樣都是來自中國雲南。雖說是中國的近鄰，柬埔寨文化卻主要受印度宗教的影響，開始是婆羅門教，後來是佛教。這一千多萬人口的小國，公元9至14世紀有過國力強盛的吳哥王朝，不幸夾在安南和泰國這兩個強鄰之間，自吳哥王朝之後常遭這兩強欺凌，1863年更淪為法國的保護國。隨著法國勢力的衰落，柬埔寨終於在1953年取得獨立，1958年建成這座紀念碑。
與褐褐實實的獨立紀念碑不同，柬埔寨的王宮就顯得金碧輝煌。大概受相同文化的影響之故，驟眼看來很像泰國王宮，只是小了幾碼。王宮正殿及王家居所當然是遊人禁地，我們只能從緊鎖的鐵柵側門略為一窺。這一窺若想窺到西哈努克國王和王后從正殿姍姍走出來，當然是做夢。
由側門鐵柵「偷窺」的王宮
諾羅敦．西哈努克，對我們這一輩中國人來說，應該是很熟悉的名字。他是以外孫身份繼承外公的王位，即位幾年後把王位讓給父親，自己以「親王」之銜當首相，之後又當國家元首。中國人稱他為西哈努克親王，他那圓圓的臉經常展示出一種真誠和藹的笑容，完全沒有一國之君常有的那種撲克臉，加上「親王」「親王」地稱呼他，中國人叫多了卻也對這異國之王產生一種親切感。
金邊市大街上的西哈努克國王和王后像
在金邊市內，不少地方可以看到西哈努克國王和王后的大畫像豎立在大街邊和街心公園。這位美麗的王后名叫莫尼克，其父為意大利血統的法國人，其母為具華人血統的柬埔寨人。她和西哈努克的情緣是在一次選美活動中開始的，美麗的她令西哈努克一見鍾情，神魂顛倒。西哈努克在回憶錄中自認，年青時是一名花花公子，見到漂亮女孩就「起痰」。從繼位到1952年最後贏得莫尼克美人歸的十一年間，先後有二位王后和四位妃子，留下較深印象的情人卻有十九位之多，這數字有沒遺漏，他還不敢保證呢。但他最後只有對莫尼克情有獨鍾並以她的美麗賢淑為傲，從此修身養性，不再花花了。上世紀六十年代莫尼克王后的美麗享譽世界，一些外國領袖亦常為之傾心，其中當然少不了印尼總統蘇加諾。且看西哈努克在其回憶錄中是怎樣寫的︰「蘇加諾每次見到莫尼克，都對她的美貌讚歎不已。他常說，值得他稱道的女人只有一個，那便是我的妻子莫尼克，但他對我的忠誠友誼使他不能有非分之想。」可以想像風流一世的蘇加諾當年望著莫尼克時，心裏一定會嘆一聲「相見恨晚」。
看不到國王和王后，當然只有去參觀開放給遊客的後宮花園。花園不大，卻也玲瓏精緻，柬埔寨式的宮幃建築，紅瓦金簷白牆，明亮淨潔，端庄秀氣。園中有一座精舍，進去參觀要脫鞋子，裏頭有歷代王宮的珍藏品，供奉各種佛像。和北京故宮那種遊人如織吵鬧喧嘩相比，這裏的錦簇花團，婆娑綠樹，還有不時傳來清脆鳥鳴，呈現出的是一片祥和、親切和靜謐的氣氛，讓你有一種好客的主人給予遠來客人的溫馨感覺。
花團錦簇的王宮花園
王宮文物精舍
離開王宮後花園前，看到兩顆高大的樹，一枝枝大紅花，沒有綠葉襯托，硬生生從粗粗的樹幹低處伸出，很是突兀。原以為這些花是寄生的，走近一看真的是樹幹上長出來的。未曾見過如此怪怪的樹，不知是何方神聖，只好先拍照留個影，記下樹上的牌名︰「Shorea Robusta」。回港後上網一查，才知道此樹原產印度，為常綠喬木，據說佛祖曾在此樹下涅槃，遂有「佛樹」之稱，常成雙成對栽在寺廟前，故其中文大名為「婆羅雙樹」。恕我孤陋寡聞，雖去過不少寺廟，卻從沒見過此「佛樹」，也可能遇到過，只因怪花沒開而不留意。人如果不漂亮奪目或古靈精怪，很難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樹也是一樣。上次遊南非，滿冠紫花的紫薇樹曾令我嘆為觀止，這次看到婆羅雙樹的怪花也令我嘖嘖稱奇，花影難忘。
婆羅雙樹之一
另一顆婆羅雙樹上的怪花
到熱帶地方，總忘不了陪我們長大的熱帶水果，一看到車窗外那一排排的水果攤，大家是不會放過的，導遊順我們的意，特意安排時間讓我們下去看看。除了我們所熟悉的榴槤、山竹、紅毛丹、露姑等水果外，還有想起它來牙齒都會酸軟的ASAM果，但這裏的ASAM讓人意外，剝開果殼，深褐色的果肉吃在嘴裏卻是甜甜的。如果你有機會去金邊，亦不妨試試這裏的牛奶果，圓圓的果子拳頭大，切開一半，果漿似的果肉果然有點像練奶那樣甜。我們的香港女領隊，見到一種長滿尖剌、模樣像榴槤的深綠色果子，甚為好奇，一聽到我們說這是「紅毛榴槤」（SIRSAK），味道不錯，她就買下來。殊不知此榴槤非彼榴槤，吃飯前切開一看，果肉白白的，味道酸酸的，與榴槤相差十萬八千里，似乎有上我們當的感覺。她讓我們分享紅毛榴槤，沒料到女團友驚呼從沒吃過如此甜的SIRSAK。回程返港前，好心的金邊導遊應女團友的要求帶我們乘車周圍轉，可惜各處水果攤上再也沒有SIRSAK的蹤影了。
金邊的水果攤
金邊市景點不多，來程時登過白塔山，這只是矮矮的山崗，上面有白塔和佛寺，寺旁還有華人的小神廟。由吳哥窟回程返金邊時，參觀國家博物館，此館面積不大，據說兩年前館內曾大量孽生蝙蝠，有百萬之眾，聽來令人毛骨悚然。金邊位於洞里薩河畔，乘船遊河的節目固然少不了。我們乘的遊覽船先順流而下，不久見到一條水色不同的河迎面而來，波瀾壯闊，「一條大河波浪寬，…」的歌聲彷彿從遠處傳來，這就是全長四千零九公里、有名的湄公河。雖然沒有「風吹稻花香兩岸」，望著這黃濁的寬闊河面，那河水裏不就有中國青海唐古拉山的雪、西藏的水、雲南的雨，還有緬甸、老撾、泰國金三角地區的沙沙泥泥嗎？它在中國境內被稱為瀾滄江，曾在橫斷山脈的叢山峻嶺奔流時發出的咆哮聲，到這裏聽不見了，變得靜靜地淌流在這塊肥沃的平原，孕育著世世代代的高棉人。只見一些小船在河面漸漸飄遠，像幾片落葉，飄啊蕩啊，它們是否要飄過越南南方，蕩進浩瀚的南中國海呢？
湄公河
金邊白塔山(圖中草地鐘為雲南省贈建)
柬埔寨國家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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