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五五年届 郭良宽


 

幽 默 谈

 

  對一過七十的人,家里人又不是子孫滿堂,老兩口整天面面相看,弄不好癡呆癥找上您,真需要多給自己找樂,文雅一點說,生活要幽默些。俗話說的笑一笑,十年少,雖然與現實有距離,但起碼可以讓心情舒暢而達到遠離疾病是真的。自己不會說,咱來聽聽、看看或回憶別人怎么說也可以呀。說人家幽默不幽默,多少有些主觀,北方人說,南方人不幽默,聽相聲都不樂;反過來,香港人反駁曰,當吳君如和其阿爹夏春秋共同主持節目,那可比CCTV主持人幽默得多,香港觀眾聽得哄哄大笑時,你們北方人不也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也有說,老外比咱“老中”更幽默,此話也主觀。總之,東西南北中,各有各的幽默。

  有時,說話者不認為幽默,但聽的人倒覺得幽默。此話得把時間倒流到北京“文革”那個年代,那時巴士司機也興搞“鬥、批、改”,即行車時抖一抖,半天不來車、一來一大批,有時會隨意更改行車路線,于是造就了擠車現象,當地百姓一般見慣麻木了。也難免在上班時間,在那沙丁魚式的擠車高峰,車上不但有身體上的碰撞,還常常會帶來語言上的碰撞,一位瘦猴的乘客,被一位胖乎乎的女士有些擠壓,時間一長,瘦猴忍不住開腔了,從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就知道他是來自廣東乘客,他說:“小姐,你愛(挨)我,我愛(挨)你,多幸福(辛苦)啊!”,那位胖娘乘客一開始瞪他兩眼,以為佔她便宜,最後也憋不住說:“看你德行,瘦的那個猴樣,連貧下中農都不夠格,誰看上你!”,那位廣東乘客也不是省油的燈,又回了兩句:“看你身材,一看就是地主婆,你再亂說,我叫紅衛兵鬥你!”,這段對話很精彩,車上聽眾哈哈大笑,欣賞了市民即興的免費相聲。在那個年代,人的火氣旺,也在公共汽車上,準備上班的母親抱著自己的小孩,小孩可能沒睡足在車上鬧喚,母親急了,大嚷說:“你看你,簡直是個舊社會,再鬧送到派出所哇!”母親本來是氣話,但引來乘客的大笑,覺得這個說法,新鮮、幽默,連北大中文系教授都覺得生活語言的精彩。這種幽默,笑中帶淚,小孩還不能體諒母親的艱辛。

  又聽當地市民說,解放前,美國兵在天津時,他們怎么也比中國百姓花錢大方,于是小乞丐們,為了得到他們的賞賜,就造就了“乞丐英語”,比如獻殷勤地連手帶比劃勸他們走便道,說走馬路是“單腳拉屎(dangerous)”,當美軍賞他鋼镚後,立即說:“三塊肉為了媽吃(thank you very much)”。其實,不僅是要飯的,連移居美國的老華僑,由于他們離開家鄉時,不像今天的年輕人,哪談得上什么英語底子,但為了生存,也得硬著頭皮說另類英語,比如門口寫著中文“馬殺雞“,下面括號內寫著massage。內地游客看了,尋思這位老兄是賣武器呢?還是賣老鼠藥?琢磨半天,不得其解,反倒老外一瞅就明白他是干哪一行的。

  我剛回國時,管蘇聯叫老大哥,記得在五十年代中期,天津仍有許多“白俄”,請注意,這“白俄”不是指白俄羅斯人,而是指沒取得蘇聯國籍的俄羅斯人(後來他們陸續回國了),看他們的穿著,沒法跟我們在印尼見到的荷蘭人一比。我的首位俄語老師是白俄,他叫巴士可富。但本人不像名字那樣有富氣,上課倒穿西服,但舊的可以,而且數月如一日,沒看過別的樣,說句心裡話,在那個年代算時髦了,但按香港今天的標準,此西裝早就放進舊衣回收站了,有的白俄還從事磨刀這行業呢。眾所周知,那時的蘇聯,輕工業不發達,特別那些比較時髦的女士的外套,對這些送回國內後的白俄而言,這些衣裳的價錢簡直是天文數字,但這些白俄逛商店,不能扭頭就走,還一般正經地問售貨員:“如果光買這外套的一隻袖子要多少錢?”,瞧!明明買不起,也要苦中作樂。

  再說放屁,它本來和呼吸一樣,是人的生理現象,對呼吸,讃美它的可多,特別耍太極練氣功的,更不在話下,而放屁,其實不管你是總統還是農民每天都要放屁,不信奧巴馬一星期不放屁,立馬找醫生問個究竟。但由于屁放的位置和它特有的氣味,在民間中,一般認為放屁是不雅。我們的老祖宗在語言文字表達中,多歸貶義範圍。一對年輕的夫婦,日子相處長了,才發現男的,是老蔫兒、辦事不果斷、拖拖拉拉,女的最後忍不住說:“真服你,連屁都吃不上熱的。”兩個人抬杠,其中一個特別教條,另一個認為她特別形式主義,事事多此一舉,于是憋不住說,你說了半天就像脫褲放屁一樣。但放屁在家庭生活中,有時能出奇不意地化解矛盾。 一次,老兩口吵架,誰也不認輸,眼看就要升級,這時候家裡寶貝的兒子,咚咚兩次大屁,而且帶特色的音調,一場很激烈的沖突就提前化為一笑 。兩個敵對的國家化干戈為玉帛,友好握手,這是我所看到的由于兒子放“禮炮”得到意外的效果。

  剛改革開放頭幾年,內地百姓的穿著打扮還是屬于清一色單調的那種,但已經允許美國佬到內地去旅行,有一次,在沈陽的老美利用旅游空當時間和東北大娘嘮嗑,請教如何鑒別清一色百姓的身份,眾所周知,東北是趙本山的老家,個個都是民間幽默高手。大娘尋思,老美送貨上門,簡直小菜一碟,于是跟老美打趣唄,老大娘說,那好辦,比如見穿白大褂吧,那個大褂上帶有泥土或血跡的,十有八九是副食店的伙計,帶頭髪茬的一定是理發師,還有身上帶有消毒藥味的是保健站的;再說不穿白大褂的,那胸口掛一管鋼筆的是小學生;兩管鋼筆的是中學生;三管鋼筆的是大學生,四管鋼筆的是修理鋼筆的。有個前提條件,閣下必須不是白內障患者,其二,要嗅覺靈敏。這位老大娘那么一擺話,搞得老美嘎嘎大笑,豎起大拇指,用幾乎完全是第一聲的普通話說:“沒想到,你們中國人也愛開玩笑”。別以為,說相聲的,耍小品的是男人打主,可生活中,幽默的往往是女人,特別是已婚女人或女人之間在沒有警察(男人)時,說話更沒有任何約束,要不女人的壽命怎么普遍比男人長呢。

  在印尼也有幽默哇,據說部分巴中老友,喜歡利用周末到東爪哇搞一日逰,順便品嘗當地的菜肴。因為現在人人的身材普遍發福,于是主人招待客人時模仿老外,先喝湯後吃菜,讓胃的容量先被水所占有,那么你的再胃口多好,也不至于達到百分飽的地步。有次四菜一湯準備就緒,只見主人頻頻指其中的湯說:Ini jangan di makan,客人納悶,哪有這樣的人,不讓你吃呢?用香港人的話叫一頭霧水,大家都不敢動勺,主人又重復一遍:“jangan di makan ya!”仍沒見動靜。後來終于有人把這個烏龍解開:“jangan 就是 kuwah sayur,主人是讓你們先喝湯,不是不讓你吃的意思。”哦,原來如此,一場誤會終于解決了。

  哈,連抄帶編那么多吧,只求閣下幽靜時,默默的領會,如果覺得有笑料的含量,那就是幽默,腦筋沒白花,本人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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