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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年轻人向我倾诉：“我与女友相识三年，交往甚密。一天，女友说：我的同事都说我们两人关系密切，形影不离。”当时我就随意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今后就少来往，免得惹来许多闲话。”从此，这对年轻人真的很少来往，甚至音信不通。无独有偶，又有一位年轻人情投意合，恋爱七年，彼此都没勇气提出一个“爱”字，随后女的调到外地工作，他们的恋爱关系就此吹了。从上述例子中，可以看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前者不该说的话说了，随便说一句话影响人，伤了女友的自尊心。后者该说的不说，白白地错过良机。从这个意义说，说话就是策略。说话会让事情转机。说话直指人心，效果会双倍。说不像话最好不说。思而后行，以免做出愚事。因为草率的动作与言语，均是卑劣的特征。
古人云：“祸从口出，驷不及舌。”俗语也说：“口无遮拦之人，犹如家不闭户。”自己想到的不必都说出来，不然是愚蠢，但是你所说的必该须符合你的思想，否则就是欺骗。空话、大话、假话、谎话，就是自欺欺人。说真话就是对社会主义的向心运动，而说假话以及说套话，其实是离心的。因此，不是伟人或上帝的使臣，就不必经常教导别人；不是孤独恐惧者，就不必罗哩罗嗦尽是废话；不是精神不正常者，更不必夸夸其谈，吹出满天牛皮，宛如嘶蝉，并不一定是说什么，只是无意的口腔运动而已。
话是人际间的桥梁，过少不方便，过多是麻烦。恰到好处，诙谐生动方能四通八达，游刃有余。如果说，说话不重要，那么最简单的对话足够管用。亲密的人之间，更重要的是眼睛，是表情和动作。其实说话有时只是掀唇摇舌，有时是为了表情达意，有时，却也是一种艺术。至于说话而成艺术，一语而妙天下，那是可遇而不可求。哲人桑塔耶纳就说：“雄辩滔滔是民主的艺术；清淡娓娓的艺术却属于贵族。”他所指的贵族不是阶级，而是趣味。
最常见的是两个人的对话。诸如朋友之间无所用心的闲谈，如果两人的识见相当，而又彼此欣赏，那真是最快意的事了。如果双方的识见悬殊，那就好像下棋让子，玩得总是不畅。如果一个健谈，一个善听，反而是最理想的配合。可贵的在于共鸣，不，在于默契！真正的知己，就算是脉脉相对，无声也胜似有声；这情景当然也可以包括夫妻和情人。
“忠言逆耳”指的是有些人不爱听忠告。忠告不是黄金，胜似黄金。正所谓“喏喏无处不有，一谔千金难求。”忠言既是“良药”，何忌“苦口”？心底善良，忠诚耿直者必有忠言。英国散文家海斯立德说：“交谈之道不但在于会说，也在于会听。”仔细听人说话，是表示尊敬与关心。善言，能赢得听众；善听，才赢得朋友。
我此次回梅县松口，在家乡住上两个月，常常与一些村里人聚谈。有时一人侃侃健谈，睽睽众听，有时一人开口没几句，就引来众人谈论的情况，乃是滚雪球式。谈话的主题随缘而转，愈滚愈大，众人兴之所至，七嘴八舌，或轮流做庄，或旁白助阵，或争先发言，或反复辩难，或怪问乍起而举座愕然，或妙答迅接而哄堂大笑，一切都是无机巧合，这种滚雪球式，人人都说得尽兴，也都听得入神，没有冷场，因为都是老友，大家都谈得合拢有趣。
剩下的一种谈话，便是跟自己了。即自我的沉思默想，自己与自己的对白，是以主人公的人间正道在求索自己，是真是假都在自己的人生账簿上留笔。发现自己内心的真象，需要性格的力量。唯勇者始敢单独面对自己，唯智者才能与自己为伴。所谓“语言属于时间，静默属于永恒”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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